頂著台大碩士高學歷,卻選擇離開都市到鄉間務農,從花東到宜蘭,從3分地擴張到數甲地,更從單純種植稻米跨足至釀酒產業,7年級的任永旭,憑藉著一股浪漫的衝勁和務實的執行力,花了10年光陰,走出了不一樣的人生。
小時候,任永旭和阿公阿嬤住在高雄的一座山腳下,到山邊的水圳玩水、到山上賞鳥看猴子,是他童年的快樂回憶,也在他心中埋下了喜愛大自然的種子。上小學後,任永旭跟著爸媽定居在市區,大學考上高醫大生物學系,之後到台北讀台大森林所。
一路就讀冷門的科系,任永旭從小就決定要跟隨自己的熱情。碩士畢業後,媽媽希望他去考公務員,但是他不喜歡有框架的工作環境,因此決定島內移民搬到花東,享受被日月星辰、草木山川圍繞的自然環境。「我只能說自己做了一個任性的決定!」任永旭笑著說。
島內移民從花東到宜蘭,採自然農法耕種在夜晚
搬到花東,沒有固定的工作,如何自給自足?任永旭決定要種水稻。「因為種蔬菜、果樹,設備成本高且回收期長,只有水稻最容易種。」在加入東華大學的工作坊學習10個月後,任永旭在花蓮光復租下約3分大的地,從開墾、築田埂、埋管線都一手包辦。種稻1年後,發現小面積農田、稻米產量少不易攤平成本,因此換到更大的梯田,一路輾轉遷到宜蘭。
「你皮膚這麼白,真的有在種田嗎?」
這是許多人對任永旭的第一個疑問。任永旭解釋,有別於一般農夫清晨耕種,他通常選擇傍晚出門,在田裡待到深夜,所以終年累月都曬不到太陽。
「我採用自然農法,用手撿福壽螺,晚上戴頭燈一照,福壽螺的蹤跡無所遁形,可以減少福壽螺對稻作的危害,引水源也比較方便,不會跟其他資深前輩衝突。」
看漫畫點燃釀酒魂,復耕日本古稻「天皇米」
在宜蘭期間,任永旭結識了中福酒廠的職人,由於大學時看過《夏子的酒》、《藏人》三部曲等以釀造酒為主題的漫畫,對釀酒有相當的熟悉感,一個新的計劃悄悄在他腦海裡醞釀著……。
「對我來說,種米很快樂,但是賣米很痛苦,所以我想,除了種植食用米,我是不是也可以種植酒米?」一開始,任永旭嘗試用紫糯米來釀酒,但為了走出市場區隔性,任永旭試圖尋找更特殊的米種。
他曾在花蓮接觸過日本古稻米「吉野1號」,這是具有百年歷史的特殊品種,曾因被進貢給日本天皇,被譽為「天皇米」,在台灣相當少見。任永旭透過花蓮農業改良場取得3公斤種子,種了1分地。「吉野1號」育苗技術高,照顧不易,任永旭乾脆睡在育苗場裡,拿出做研究論文的精神,種出高品質的「吉野1號」。
使用「吉野1號」釀造出來的酒,口感細緻、淡雅清香,獲得業界專家非常高的評價。之後,任永旭更與友人合作,打造新品牌開啟自己的清酒事業。
台式職人精神,有壓力就有成就感
這條夢想的道路,每一步都藏著淚與累,任永旭堅持下去的關鍵是什麼?
「成就感。」他不假思索地說:「把田間管理做好,把米碾好、包裝好交到客人手上,把自己的作品完成,是很有成就感的事。聽到餐廳業者、客人說,『你種的米品質很好』,就會覺得很值得。」
任永旭坦言,「工作、生活都是這樣,有喜歡的,也有不喜歡的;會有壓力,也會有成就感,綜合平均下來,就覺得可以再努力一下。」
投入農業10年,任永旭認為自己越來越能體會什麼是「職人精神」。「不只是達到自己訂下的標準,還要一直追求提升。」現在多了清酒事業,任永旭感覺自己也多了一份責任,除了已取得唎酒師(註)證照,任永旭計畫要按照日本吟釀製程,使用磨到50%以下的米心來釀酒,挑戰極致台製清酒,從一級生產、二級加工,朝向三級服務業邁進。
讀研究所不是為了學歷,是學會做事的方法
讀到研究所,卻跌破眾人眼鏡,下田去做農夫,任永旭如何看待學歷的價值?他認為,「讀研究所不是為了取得學歷,而是為了訓練做事的方法。」在學校學到的研究方法,幫助他轉行踏入農業,擁有自我學習的能力;高等教育也幫助任永旭培養了前瞻的眼光,能夠計畫生產,在種之前就先想好怎麼賣,改善傳統農業產能過剩的困境。
面對未來,除了一步步達標、致力使每個作品都交出亮眼成績,任永旭也一如既往,沒有框架、不為自己設限。他用行動證明,跟著夢想走,雖然必須付出很多代價,卻能看見更寬廣的人生風景。
「如果不去看現實條件,你想做的事能讓你感到滿足,那就去試吧!先踏上夢想之路,之後再來為現實慢慢掙扎。」任永旭形容得寫實又不失幽默。
選擇忠於夢想,抑或與現實妥協?是每個人都會遇到的靈魂叩問。人生如同釀酒,沒有絕對,卻各有滋味;隨著每一次的成功與失敗,你我終將經歷沉澱和質變,成為一個更清香馥郁、有層次的人。
註:唎酒師就是在日本清酒界中的品酒/侍酒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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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機務員需耐高溫且不畏風雨,賴志豪:享受破關打怪的成就感
作者:黎詩彥
責任編輯:陳逸雯
核稿編輯:李羏
出刊日期:2023.05.05
政大廣電系畢業。專職作家,斜槓新聞採訪、廣告文案等媒體工作。著有《一切從信心開始》、《親愛的老公》、《你在黑夜中閃耀》、《我那不完美卻幸福的單親旅程》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