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諒讓距離不成問題:鐵道迷與台鐵女司機員的愛情故事

邱千芳在三十五歲時,打破台鐵一百二十三年來「零女性」司機員的歷史紀錄,成為台鐵有史以來第一位錄取的女性司機。女性開火車,可能會遇到哪些意想不到的狀況?千芳每天上班時間不固定,和在台中教書的先生王界明分隔兩地,遠距離戀愛和不同的生活作息,對許多人來說是「愛情毒藥」,他們又是如何維繫夫妻感情的呢?

台鐵司機員邱千芳,在駕駛中對著前方路況比出對應手勢和口令。圖/《誰來晚餐》
台鐵司機員邱千芳,在駕駛中對著前方路況比出對應手勢和口令。圖/《誰來晚餐》

追隨外公台鐵列車長腳步,邱千芳努力適應全男性職場環境

頂著雙碩士高學歷的邱千芳,因為外公以前是台鐵列車長,常常會帶著千芳搭火車去玩,對於台鐵情有獨鍾。當台鐵開放女性從事火車駕駛工作時,千芳竟一舉考上了司機,在完成兩年受訓後,正式被分發到台鐵花蓮機務段上班。

邱千芳的外公馮廣輝曾是台鐵列車長。圖/《誰來晚餐》
邱千芳的外公馮廣輝曾是台鐵列車長。圖/《誰來晚餐》

剛上班時,千芳一個人從老家屏東麟洛搬到花蓮,回憶前方第一次執勤,那時候台鐵駕駛宿舍沒有女性專屬空間,千芳必須跟男同事共用衛浴,老式的淋浴設備沒有門,只有拉簾,讓千芳十分不安,往往等到半夜確定沒有人使用,才敢去洗澡。作為第一個女性司機員,千芳的一言一行常會被放大檢視,申請調班會被說是「挑爽班」,和單身同事出去吃個飯也會謠言四起。

那幾年,千芳都躲在自己的小窩,不太愛出門,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為什麼要來當火車司機?還好之後遇見了男朋友王界明,在他的開導下,千芳重新檢視火車司機員這份工作的價值和重要性,她認為,自己選擇的路,就要堅持下去。

在全男性的職業環境中,邱千芳承受許多因性別而來的壓力和歧視。圖/《誰來晚餐》
在全男性的職業環境中,邱千芳承受許多因性別而來的壓力和歧視。圖/《誰來晚餐》

見面要繞過半個台灣,車票是我倆遠距離愛情的紀念

王界明是台中高工物理老師,也是鐵道迷,兩個人在十年前就認識了。當時千芳剛從彰化師範大學研究所畢業,分發到台中高工實習,界明正好在這裡當老師。風趣的界明,讓千芳頗有好感,留下深刻的印象,只是當時兩人各自都有男女朋友,沒有進一步交往。直到千芳離開學校後,考進台鐵,界明看到千芳當上台鐵首位女司機的新聞,立刻發揮鐵道迷的本色,主動聯絡千芳。

王界明(左)和邱千芳(右)多年前認識,因邱千芳當上司機員後再度重逢。圖/《誰來晚餐》
王界明(左)和邱千芳(右)多年前認識,因邱千芳當上司機員後再度重逢。圖/《誰來晚餐》

當時界明在台中教書,千芳隸屬花蓮機務段,界明想追女朋友,必須搭車繞過半個台灣,才能見到千芳一面,累積的車票相當可觀,界明把這些車票都收藏起來,作為愛情紀念。

兩人正式交往後,界明十分以千芳為榮,總是開心的告訴別人:「我的女朋友是火車司機!」沒想到卻一秒惹怒千芳,因為千芳受夠了被矚目的感覺,「女司機員」這個稱號就像一個緊箍咒,壓得千芳喘不過氣。

擁有五種火車執照,擔任火車司機像是萬能「黑手」

相比男性司機,千芳是少數的女性司機,但並沒有特別待遇。當初應考司機時,測驗了體能和握力,就是要確保司機員能扛、能挑、還能修理。深夜停好火車後還得巡車、關電機,很多事情都得自己做,千芳的媽媽形容這份工作是「黑手」。女性開火車沒問題,較麻煩的是途中上廁所不便,為此,千芳中午都會刻意吃少一點,避免吃太多肚子會不舒服。

千芳開火車時,最怕有人或動物闖入平交道,闖平交道是火車事故第一名,讓千芳每次經過平交道時,心理壓力都很大,所以開車前有空檔都會唸佛經。遇到下大雨,雨滴打在窗戶上,視線都看不清楚了,還是硬著頭皮往前衝,有時遇到施工路段臨時封鎖,整個列車卡在半路,千芳就在火車上睡到隔天早上。

在乘務中司機員必須面對各種可能的意外狀況,包含誤闖平交道的人與動物。圖/《誰來晚餐》
在乘務中司機員必須面對各種可能的意外狀況,包含誤闖平交道的人與動物。圖/《誰來晚餐》

火車司機的工作一點也不輕鬆,千芳的爸爸認為,她能勝任這份工作,歸因於她自己獨立的性格,以及堅持不懈的努力。千芳擁有五種火車的執照,在台灣什麼火車都能開,卓越的表現讓人刮目相看。

結了婚卻不登記?鴨霸的心態出自於對婚姻的恐懼

千芳和界明交往兩年後,參加了台鐵的集團結婚,當時是千芳主動跟界明說,「有集團結婚,我們去結婚好了!」界明一口答應。然而,參加集團婚禮過後,兩人卻遲遲沒有去登記,反倒是每次界明提及此事,千芳都會藉故推諉,一吵架就說:「我們又還沒有結婚!我要跟你分手!」

邱千芳(右)和王界明(左)在台鐵集團結婚中結為連理。圖/《誰來晚餐》
邱千芳(右)和王界明(左)在台鐵集團結婚中結為連理。圖/《誰來晚餐》

兩人的相處模式,幾乎都是千芳說了算。界明停摩托車一定要停在有樹蔭的地方,不然就會被千芳敲頭,千芳喜歡一塵不染,她也要求界明都得照單全收,心態成熟的界明,從來不會抱怨千芳「鴨霸」,他認為,兩個人相處應該要互相尊重,但忍讓和包容是他對千芳愛的表現。界明還開玩笑說:「我也不是什麼都聽她的,她叫我去吃大便,我不會去吃啦!」

而平時笑容可掬、說話溫柔的千芳,之所以在界明面前如此強勢扮演「野蠻女友」,是因為她覺得「結婚前,把我的脾氣都表現出來,如果沒有被嚇跑就結婚吧!」而她之所以遲遲不願和界明完成結婚登記,是因為她擔心,一旦結婚後,界明可能就不會對她這麼好了。

勤追火車時刻表,只為了陪彼此吃一頓飯

小倆口分隔兩地,界明雖然能接受千芳的壞脾氣,卻難耐心中的不安全感,機務段出出入入的都是男性司機員,有一次,千芳開到「太魯閣號」,請同事幫忙拍照留念,讓界明大吃飛醋,惹得千芳很生氣。界明會每天打電話向千芳噓寒問暖,千芳卻覺得自己下班已經很累了,不想接、不想回,讓界明覺得自己「等到花兒都謝了」。

界明的不安全感,還包括不能就近在千芳身邊保護她的人身安全,尤其千芳有時半夜才下班,必須拖著疲憊的身心和行李箱,獨自從偌大的車庫走回辦公室,讓界明無法不擔心。

司機員班表時間不固定,邱千芳有時必須在深夜獨自返回住處。圖/《誰來晚餐》
司機員班表時間不固定,邱千芳有時必須在深夜獨自返回住處。圖/《誰來晚餐》

因為要照顧父母,界明暫時不能從台中搬到南部和千芳一起住,但他經常在下課後,追著千芳的火車時刻表,從台中搭火車南下,找千芳一起吃晚餐。有時千芳在台鐵司機備勤房室休息,界明會在門口等到千芳睡醒,再進去找她。界明認為,千芳本來就從事這個行業,自己必須融入千芳的生活,從中找樂趣,不然的話,要很久才會見一次面。

界明不只寵妻寵到天邊,而且愛屋及烏,對千芳的家人也是一百分的好,放假還會去幫丈母娘下田。界明的好,逐漸融化千芳的心,她說:「從來沒有男生這樣讓過我。」

即便分隔兩地,王界明(右)仍努力找空檔搭車去陪邱千芳(左)吃一頓吃飯。圖/《誰來晚餐》
即便分隔兩地,王界明(右)仍努力找空檔搭車去陪邱千芳(左)吃一頓吃飯。圖/《誰來晚餐》

界明以耐心溫柔守護,讓原本遲遲不肯下定決心登記結婚的千芳,終於軟化。在公視節目《誰來晚餐》拍攝期間,界明難得向製作單位吐露真心話,千芳也因此從旁觀者的角度看待這份感情,理解並珍惜界明的用心。後來,兩人終於在千芳生日那天去完成結婚登記,正式成為夫妻。

公視《誰來晚餐》紀錄千芳的家庭故事。

【延伸推薦】

節目|《誰來晚餐第X季:我的老婆開車》:台鐵第一位女司機邱千芳的鐵道迷老公王界明,被一致公認是寵妻第一名,一起來聽聽他們的價值觀吧!

文章|我從鐵道迷變成阿里山林鐵人員,追火車後才真正認識家鄉

作者:文蔚然
責任編輯:藍雨楨
核稿編輯:李羏
出刊日期:2024.1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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