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歲的青年里長郭書成,自認是一名憤世嫉俗的憤青。參與三一八學運後,意識到政治有機會改變社會,因而投身里長選舉。但獲得勝選後他才發現,元宵節送燈籠、端午送粽子、修整人行道、辦里民旅遊等瑣事,才是居民對里長的刻板期待,青年從政的理想,面臨現實考驗。
2018年,25歲的郭書成,打敗了連任多年的萬年里長,當選了汐止區湖興里里長。
在里長就職典禮上,郭書成除了年紀特別輕以外,衣著也和大部分里長不同。「因為我覺得里長背心很醜。」穿著一身駝色大衣的郭書成,笑著對鏡頭說。
多做多錯好無奈,里長醜背心還是妥協穿上身
「不做都不會錯啊!反正不要做都最沒事了。」這天在社區人行道建置的會勘,郭書成跟里民因為人行道與臨停問題意見不合,產生了言語衝突。
端午節前,郭書成與社區發展協會的里民針對端午節活動開會,郭書成在會議中提出剩餘的粽子可以分發給弱勢群體,「粽子絕對不會有剩」、「粽子隔夜可能會有問題。」他的提議在里民提出不同意見後被駁回。接近會議尾聲,里民建議郭書成穿上繡有名字的背心,因為「這是給你曝光的機會。」
端午節活動當天,郭書成穿上繡有「里長郭書成」名字的背心。
活動結束後,還剩下很多顆粽子。「我早就知道了」郭書成笑著說。
「原本(當里長)想要做的事情,其實是可以用這個位置,去影響不是我們同溫層的人。」「在里長這個位置上,目前的法規制度和里民的期待,正在把我帶往一個,我不喜歡的那個樣子。」郭書成當上里長後發現大部分的工作時間都必須處理清水溝、修馬路、解決里民紛爭等事務。原本期待能夠推動公眾參與等政治理念的想法,只能暫時擱置。
政治啟蒙來自漫畫「聖堂教父」,想選立委但是沒錢
放假時間,郭書成會到漫畫咖啡廳補充動力。他拿起正在看的漫畫「聖堂教父」,這是一本講述兩個好朋友為了革新日本政治,一個從政一個當黑道,進而改變日本的故事。郭書成說,自己國中時第一次看完這本漫畫,內心充滿了偉大的抱負。
里長身分之外,郭書成就像一般青年,會和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吃飯、喝酒、打麻將。「你要選(立委)喔」、「還在考慮,我希望我選。」他們在飯局中討論到未來職涯。對於郭書成來說,即使有選立委的想法,但是參選有太多需要思考的問題,他無法做出肯定的回覆。
「我的策略是最實際的,站到里長這個職位,一方面有穩定的收入,一方面是最接近人群的角色。」郭書成說明自己選擇參選里長的原因。「那現在還會想要往上選嗎?」導演的提問讓郭書成沉默了兩秒之後,才笑著說「錢的問題啊」。
為父親作保負債三百萬,憂心外界觀感考驗參政路
郭書成當選里長後不久,父親因投資失利無力償還貸款,居住的房屋遭受強制法拍,郭書成作為連帶保證人,負擔300萬元債務。當郭書成被問及公開債務狀況,是否會帶來負面影響,他坦白地回答,政治人物的財務狀況本來就應該要公開,但是對於外界來說,觀感一定會不好。
「我會看到有些人,他們是無後顧之憂的,他們還會有一些支持、助力,他們就可以發揮更大的影響力。」
與郭書成相同年紀,同樣參與太陽花學運出身的賴品妤,在2020年參選新北市第12選區(含汐止區)立委。郭書成受邀參加造勢晚會,他穿著里長背心站在舞台後側角落。「有人出世就好命,阮是用命底打拚…..」舞台上播放的競選歌曲(堅持-翁立友),似乎恰好唱出了他的心聲。
里民服務有自己的堅持,2022九合一選舉再次連任
平時,郭書成會跟里民一起打掃環境,深入社區和里民聯繫感情。當初曾經有朋友勸郭書成不要選里長。「里長的眼界太小了,你會被困在這個位置上,你看到的東西,你在乎的事情也都變成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在經過一年的里長任期後,郭書成努力不讓自己被改變。
在里長任期第一年,郭書成原本不想舉辦里民旅遊,因為認為經費可以運用在更有意義的活動上。但是在里民強烈要求的壓力之下,他還是舉辦了里民旅遊(又稱自然生態研習活動)。在旅遊行程中,他要求旅行社加入生態導覽。「這是我的特殊要求,一般來是沒有導覽的,我們要認真的生態研習。」在理念的衝突下,郭書成依然有著自己的堅持。
這一年,社區人行道建置完成,臨停問題依然存在。「如果大家觀念沒有普及的話,也是‧‧‧」郭書成沒有把話說完。他知道要解決這個交通問題,最終關鍵是集合里民的共同參與,要讓大家願意對公共事務付出改變。
《里長奧笑連》紀錄片拍攝於2019年,是郭書成的里長任期第一年。
2022年11月,郭書成連任汐止區湖興里里長。
【延伸推薦】
紀錄片|《里長奧笑連》:一個充滿政治理想的憤青,到了政治現場的第一線,他要面對的是里長繁瑣的工作、守舊的政治體制、以及討厭的大人。
文章|台灣的立委職權有哪些?監督政府、打架、密談「喬事情」?
紀錄片|《邁向權力之路》:2014年3月國民黨籍立委張慶忠,粗暴地將《海峽兩岸服務貿易協議》送出委員會,而這個不符程序的舉動,除了引爆了「太陽花運動」,同時打亂了台灣的政治版圖。回首當年,「轉守為攻、出關播種」這句口號被喊的震天價響,多年之後,選前的振振有詞,選後落實了嗎?而我們親手送進去的國會議員,他們在這個神鬼競逐的修羅場,到底做了什麼事,你知道嗎?
作者:致穎
責任編輯:陳珊珊、陳逸雯
核稿編輯:李羏
出刊日期:2023.0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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