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兒身女兒心曾被罵變態,跨性別者到異國重新開始

「這樣的我也能夠跟正常人一樣獲得幸福嗎?」我是Ruru,從小就深受性別混亂所苦,搞不情楚「性別」跟「性向」的差異。父親第一次看到女性打扮的自己,第一句話就是:「你這個變態怎麼穿成這樣。」直到移居日本進行跨性別手術後,身上的違和感下降很多,也終於找回真正的自己。

這樣的我也能夠跟正常人一樣獲得幸福嗎。圖/Ruru提供
這樣的我也能夠跟正常人一樣獲得幸福嗎。圖/Ruru提供

「原來性別是可以被改變的!」這是國中二年級正值青春期少年的我,看著電視新聞報導河莉秀的新聞,頓時心中衍伸的想法。

我是出生於台北的Ruru,父親是來自傳統的台南家庭,身為長子的我,自小就被要求要做個頂天立地的男人。在國中以前,由於第二性徵還沒發育,年幼無知的我跟男孩女孩們都是很自然而然地打成一片,一點違和感也沒有感受到。

然而到了國中開學,以往跟我打打鬧鬧的女生朋友,突然開始有了距離感、也突然深刻的感受到男女的壁壘。這也是我第一次意識到男女性別的差異,並且對於自身的性別感到苦惱。雖然電視上有跨性別手術的出現,但是只要一想到,我若有一點說想要成為女生的話,恐怕就被逐出家門外了。

男兒身但心中住著小女孩,沉迷網路遊戲尋找認同

年幼的我太弱小,卻又在性別混亂的時候,試圖找到一些認同。於是我開始投入了網路遊戲的行列,網路遊戲不像現實世界一樣,出生時性別、姓名都已經被決定好,而是可以選擇自己的性別、喜歡的人物名稱,完完全全地做自己。在那個網路遊戲剛萌芽興盛的年代,只要你是女生角色,就是會被當成女生,選男生角色就是男生,不太會有人懷疑。而人生第一次被當成女生,也是多虧網路遊戲的福。

到了大學,儘管在遊戲中我能夠實現自己、完全的演繹自己,但一回到現實世界,我就像是過了十二點的灰姑娘一樣,又變成了父母的乖兒子。我知道我心中一直住著一位小女孩,我上網不斷地搜尋跟跨性別相關的詞彙,看了好多跨性別者辛苦的心路歷程。「也許我一生就這樣當個男生吧!似乎也不錯,起碼不會這麼麻煩跟辛苦。」我很努力演好社會上認為我應該要當的男生角色,也嘗試交了女朋友,的確我是喜歡女生的,但是總感覺不是以男生的自己去喜歡女生,對於「性別」跟「性向」感到非常的混亂。

透過網路遊戲,短暫獲得性別認同。圖/Ruru提供
透過網路遊戲,短暫獲得性別認同。圖/Ruru提供

當男生很痛苦,偽娘文化成為暫時的出口

大學畢業後,為了證明我可以當個男生,毅然決然去當兵一年,也因此證明我真的無法在男生堆中生存,當男生對我來說是個痛苦的事情。也因此在兵役結束後,我去了日本,一個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開始發展。

日本是個看似保守的國家,但是有著不要去打擾別人、Cosplay、偽娘的文化,因此對我而言,在日本似乎獲得了救贖。我不用看人臉色生存,就算是偽娘,我也可以依自己喜歡的樣子生活。我在日本也不斷地在網路上找尋同類,認識了許多跟我有一樣困擾的日本人,漸漸的我不再孤單,也可以慢慢改變自己了。

日本看似保守,但有著不要去打擾別人、Cosplay、偽娘的文化。圖/Ruru提供
日本看似保守,但有著不要去打擾別人、Cosplay、偽娘的文化。圖/Ruru提供

向父母攤牌被說變態,父親氣到500天不肯見面

在日本第三年,我碰到母親罹患癌症,不得不回台灣,醜媳婦難免見公婆,最終我還是因為這次機緣跟父母碰面了。為了避免兩老過於震驚,我努力壓抑已經女性化的自己,在父母面前演繹一個好兒子。幸運的是母親的病很順利治好後,我就決定正式攤牌做自己。

還記得父親第一次看到女性打扮的自己,第一句話就是:「你這個變態怎麼穿成這樣。」從此我跟父親有接近500天沒有見面,他對我能躲則躲、眼不見為淨。而母親基於母愛,還是會跟我碰面,但是天天叫我「回頭是岸」,而姊姊跟弟弟更是不理解,為什麼我會有這麼大的變化。但最終姊姊跟弟弟還是慢慢接受跟了解我,也因為姊姊跟爸媽接觸的時間最長,潛移默化下、慢慢地讓父母也接受了我。

能夠讓父母接受這樣不一樣的自己,說真的手足是最大功臣。比起說服父母,讓身邊的朋友、過去的同學、老師們接受自己真的是簡單太多了。也許台灣正是一個多元的社會,別人的孩子基本上是沒問題的,但是事情發生在自己家、自己家的孩子身上,那可能接受度和態度就會差很多。儘管如此,隨著身邊親友的理解,也支持著我的精神狀態,最終我跟父母達成協議、彼此釋懷。

希望能夠讓父母接受不一樣的自己。圖/Ruru提供
希望能夠讓父母接受不一樣的自己。圖/Ruru提供

跨性別手術後活出自我,父母愛孩子但溝通磨合需要時間

進行跨性別手術之前,當然是先存了好大一筆錢、也思考了很久,所幸我已經成年,不需要父母同意就可以自己做主,加上精神科不斷追蹤,終於我完成了人生的目標之一。跨性別手術後,我身上的違和感下降很多,這才是真正的自己呀!

儘管父母不知道,但是親愛的姊姊跟弟弟以及女友也都有來探望我跟照顧我,父母則是手術結束後去換身分證,然後區公所通知家人,他們才知道的。那一天母親對我非常的無言,但是也只能接受,畢竟這是我自己的人生。儘管對母親充滿著愧疚,但我已經決定,要活出真正的自己了。

手術後我不再是那個憂鬱的男孩、不再整天說著好想死,而是作為一個普通女生開心的活著。也許不是漂亮的女生、也許看起來很大隻,但是做自己、做真正的自己,真的很開心、也很自在。

跨性別手術後,終於活出真正的自己。圖/Ruru提供
跨性別手術後,終於活出真正的自己。圖/Ruru提供

最後我想跟其他一樣正走在跨性別路上的你(妳)們分享,沒有父母是不愛自己的孩子,跨性別的路上很苦,父母只是怕自己小孩吃苦罷了。一旦決定跨了以後(非手術),真的要更加展現跨了比跨之前,可以過得更好的態勢給父母家人看,相信可以更加幫助彼此理解。溝通需要雙方互相慢慢磨合,希望在這個世界上為性別所苦的大家,都能夠以自己最想要的方式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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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RURU
責任編輯:陳珊珊、陳逸雯
核稿編輯:李羏
出刊日期:2023.08.23

7年級生,生於台北的傳統家庭的RURU,自小對於性別有許多迷惘,一直遊走在男性與女性之間,在充滿違和感的環境以及對自我認同的質疑下長大,並且一步一步完成自己的夢想。目前在國外當普通的上班族,普通的生活普通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