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人王浩一的旅行有三種階段,你會是哪一種呢?

我是王浩一,我心目中的旅行有三種階段:開心的團體出遊、雙人的知己慢遊、以及享受一個人的孤獨旅行。我最近的練習是:「用一個人的旅行練習孤獨,再用閱讀離開孤獨,之後就學會思考了」。從旅行到旅讀、從群遊到孤獨,享受旅行的不同層次,而你又會是哪一種呢?

王浩一老師的旅行有三種階段:開心的團體出遊、雙人的知己慢遊、以及享受一個人的孤獨旅行。圖/《浩克慢遊》劇照
王浩一老師的旅行有三種階段:開心的團體出遊、雙人的知己慢遊、以及享受一個人的孤獨旅行。圖/《浩克慢遊》劇照

香港導演林奕華定義旅行,應該「一個人去」,我以為這是一個方式,很棒的一種。至於《浩克慢遊》兩個人的慢遊,則是第二個方式,節目已經完成六季了,每一季開播前,我都會在撰寫一篇「前言」,在粉絲團浩克官網說說這次旅行的概念,包括:〈這趟旅行,就從虎尾糖廠開始吧!〉、〈兩個人的旅行〉、〈雲起,我帶著詩集去旅行〉、〈旅人思維,讓我們更年輕更自由〉、〈浪漫,是浩克慢遊的潛基因〉、〈旅行複習,有時要回首初心〉。

旅行,不是現代人的專利或流行。意義上,「出去走走」是現代人的幸福,古人多是「行萬里路勝過讀萬本書」的體悟與旅讀。其實,不同年紀的生命旅行,多會找到對應的心情,我以為,這是旅行最棒的事。

「宋末四大家」蔣捷的〈虞美人.聽雨〉,這一首特別的宋詞,容量不多不少,恰恰容納了蔣捷的一生。年輕、中年、老年分別在歌樓、客舟、僧廬,那是旅途,也是心境。

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

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

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

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

旅行有很多種方式。圖/《浩克慢遊》劇照
旅行有很多種方式。圖/《浩克慢遊》劇照

旅讀第一階段:開心的團體出遊

浩克慢遊曾經走訪虎尾糖廠,休息時間與出入口的警衛閒聊,警衛原是糖廠退休職員,開心可以睡到自然醒,之後與親友在台灣到處旅行,以前嚮往的名勝古蹟走過一遍,只見大家開心出遊,歡樂時間久了,突然空虛了起來,決定回來應徵警衛。

虎尾糖廠的警衛。圖/劉克襄老師攝影
虎尾糖廠的警衛。圖/劉克襄老師攝影

記得三十多年前,我父母與親友去了一趟歐洲之旅,旅行結束,家母「驕傲地說我們15天去了14個國家」,我反問「哪些國家?你有什麼特別認識?」老一輩當年出遠門,就是滿漢全席的行程,屬於你吃到飽的概念,限定「一日看盡長安花」。最後淪為「郵差之行」,像是送信的郵差,走遍幾十個信箱,打卡任務完成,卻忘了抬頭看看四周的旖旎風光。

我想起貝聿銘說過:「如果要從旅行中獲益,就必須先學好歷史。」

浩克慢遊走訪虎尾糖廠。圖/《浩克慢遊》劇照
浩克慢遊走訪虎尾糖廠。圖/《浩克慢遊》劇照

旅讀第二階段:兩人的知己慢遊

這個階段,浩克慢遊算是示範之一。記得我兒子從建築系畢業時,父子兩人去了一趟蘇州,其他家人不參加,我們是喜歡建築的二人組,看吳越時期的舊城建築與園林,大啖江南美食,走過歷史運河小鎮痕跡。旅行中,有多對話是過往沒說的,旅行中,父子兩人重新對焦生命的關係,也深談彼此的未來與夢想。

王浩一父子的蘇州建築之旅。圖/王浩一提供
王浩一父子的蘇州建築之旅。圖/王浩一提供

當我女兒大學畢業時,我也邀她兩人旅行東京+京都,旅遊景點與住宿由她規劃,我只說「預算沒有上限」。在東京,一起讚嘆築地海鮮美食,走了一些展覽與表參道。到了京都,前後欣賞清水寺建築、三十三間堂膜拜觀音⋯⋯京都御苑和念念不忘的京都豆腐,也買了女陶藝家的緋紅茶杯。這是父女唯一的兩人旅行,也是我難得的美麗遊記。

人不要多,兩人剛剛好。或是蜜月卿卿,或是散心悠悠,或是增加見聞,我以為「你也看到我喜歡的那一道風景」,那個共鳴感是很珍貴的。兩個人旅行,會走得比較慢,卻比較遠。當旅行速度變慢,共遊的心情會看到生命中,彼此兩人共構的美麗。

旅讀第三階段:一個人的練習孤獨

一個人的旅行,會寂寞嗎?會害怕?

電影「享受吧,一個人旅行(Eat, Pray, Love)」 ,這是一位女作家伊莉莎白.吉兒伯特的回憶錄,描述她在離婚後周遊世界的經過。電影是由茱莉亞.羅勃茲擔任女主角,電影裡面有兩個關鍵字:「享受」與「一個人」。

享受一個人的旅行。圖/《浩克慢遊》劇照
享受一個人的旅行。圖/《浩克慢遊》劇照

關於「一個人的旅行」實踐者多是女性,為何?我想應該是男性自限要多承擔家庭與社會責任,而許多女性則是多關注內心的覺察,加上旅行的浪漫境遇。我以為,獨旅,是非常重要的觀念,「目標學習與練習孤獨」,偶而跳出柴米油鹽,獨自面對陌生的城市、文化、語言,這是重新檢驗你的忙碌所為何來?一成不變的生活節奏,你甘心嗎?我們都應該盤整自己對「快樂」認知。歲月如梭,不要自己傻傻地面對山窮水盡,毫無作為地讓自己的晚年任其孤寂枯萎。

這些嚴肅生命課題,一個人的旅行,可以讓我們有機會深沉地面對與準備。

旅讀第三階段:一個人的練習孤獨。圖/《浩克慢遊》劇照
旅讀第三階段:一個人的練習孤獨。圖/《浩克慢遊》劇照

一趟美術館的日出旅行,定下自己在這個世界的座標

在日本相模灣海岸線上,有一座用陽光主導視覺的美術館,「江之浦測候所」是建築師杉本博司集人生究極的建築作品,建築群的設計概念「陽光的光影移動」。美術館有「一個人看海上日出」的陽台,是「海天蒼茫,歲月悠悠」的眺望,接著有春分、夏至、秋分、冬至四個場域,說明陽光的方向、節氣、時間與生命的關係。

江之浦測候所有一個人看海上日出的陽台,是「海天蒼茫,歲月悠悠」的眺望。圖/小田原文化財團-江之浦測候所FB
江之浦測候所有一個人看海上日出的陽台,是「海天蒼茫,歲月悠悠」的眺望。圖/小田原文化財團-江之浦測候所FB

杉本博司希望人們透過觀測天候,了解到自身與天地自然萬物之間的關係與平衡。從當中尋找出相對位置,才能藉以定下自己在這個世界的座標。而這一切的領悟,一個人的旅行,孤獨剛剛好,不須與旁人閒話,一切專注內心感受。當你、妳開始重新界定個人在宇宙的意義與價值。閒走之後,可以走入:遊人最期待、想親身體驗的「冬至光遥拜隧道」及「夏至光遥拜藝廊」,兩條宛如隧道一般的長型空間,卻有著截然不同的空間氛圍。

江之浦測候所是建築師杉本博司集的建築作品,設計概念是「陽光的光影移動」。圖/小田原文化財團-江之浦測候所FB
江之浦測候所是建築師杉本博司集的建築作品,設計概念是「陽光的光影移動」。圖/小田原文化財團-江之浦測候所FB

「夏至光遥拜藝廊」以37面全透明玻璃製作成一條長型藝廊, 盡頭也可眺望相模灣的海平面。在夏至當天,海上的日出,日光會充滿著整條長型藝廊時,滿溢出多麼懾人的光芒。

「冬至光遥拜隧道」,是隧道,幽暗、狹窄的包圍空間,獨自走入宛如參拜世界起源一般 。冬至當天,海上日出之際,在隧道裡可看見日光從遠處海面水平線上升起,日光直接射入隧道,幽暗的空間在一剎那間全亮了。

江之浦測候所的「冬至光遥拜隧道」,當日光直接射入隧道,幽暗的空間在一剎那間全亮了。圖/小田原文化財團-江之浦測候所FB
江之浦測候所的「冬至光遥拜隧道」,當日光直接射入隧道,幽暗的空間在一剎那間全亮了。圖/小田原文化財團-江之浦測候所FB

禪家的雲遊,「一缽千家飯,孤僧萬里遊」,形式不嚴謹,目的地也非唯一,但都是在一個人的旅行中,尋得自己在世界的座標。

不同年紀的生命旅行,多會找到對應的心情,我以為,這是旅行最棒的事。圖/《浩克慢遊》劇照
不同年紀的生命旅行,多會找到對應的心情,我以為,這是旅行最棒的事。圖/《浩克慢遊》劇照

【延伸推薦】

節目|《浩克慢遊》:旅行在事後的回憶中,印象最深刻的往往是人。人生就是一場漫長的旅行,有喜有悲,步伐或是沉重或是輕快,無論如何,還是要ㄎㄧㄎㄡ..ㄎㄧㄎㄡ向前行。

節目|《奔馳世界絕景鐵道》:系列飛越壯麗風景,從空中拍攝並呈現世界上最令人屏息的壯觀鐵道,帶領觀眾踏上難忘的冒險之旅。

節目|《環球祕境旅店》:介紹全球各地旅店,包括鑿於峭壁之上的古老洞窟旅館、森林樹頂上的奇特度假屋、歐洲海拔最高的冰川旅館、太空時代風格的太空船、極光體驗及觀星的玻璃冰屋、沙漠泡泡屋、山頂度假村、湖泊景觀旅館、中世紀塔樓、宇宙度假區、水下度假旅店等。

文章|從一碗熱湯感受部落的分享文化,旅人劉克襄:簡單生活心境卻無比豐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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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浩一
責任編輯:陳逸雯
核稿編輯:李羏
出刊日期:2024.04.25

王浩一

作家、文史工作者、雜學家。

2017年、2023年電視金鐘獎生活風格節目主持人獎。

天下雜誌〈樹旅行〉專欄作家。

對於知識的輸入,像是油井的挖井工人,從一個點鑽入之後,一直深入到最根底處開採。對於文字的輸出,則像是一位數學家的橫向思考,習慣把不相關的東西,找到新關係。最近的練習是:「我用一個人的旅行練習孤獨,再用閱讀離開孤獨,之後就學會思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