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碗熱湯感受部落的分享文化,旅人劉克襄:簡單生活心境卻無比豐厚

我是劉克襄,主持「浩克慢遊」已屆滿十年,每回兩天一泊的拍攝旅行,都帶給我不同人情風物之感受,特別是部落居民樸實而真摯的日常分享,從一碗寒風中的熱湯、結實纍纍的香檬、大人小孩都喜歡的龍球、有朋自遠方來的熱情圍爐,透過各種生活紀實,深刻體會分享帶來的熱情、快樂和美麗,簡單的日常卻是身為旅人最難忘的回憶。

《浩克慢遊》由作家劉克襄與王浩一老師帶領,展開深耕在地小旅行。劇照/《浩克慢遊》
《浩克慢遊》由作家劉克襄與王浩一老師帶領,展開深耕在地小旅行。劇照/《浩克慢遊》

久聞杵音文化,昨天在羅娜部落,我們不只學習了如何敲杵,認識杵木的材質,同時也參與簡單的擊杵表演。

但這是「浩克慢遊」外出的日常,每一回拍攝活動,企劃事先都有周詳的田調和細節按排,主持的我們,才能在匆促到來的簡短時間深入。

表演結束,司福來耆老如常開懷,還請喝小米酒,歡迎工作團隊日後還記得常來叨擾。聽到他如此招乎,跟他一起聊天喝酒的親友都笑了。眾人的歡笑也是歡迎。我們才到訪不及一小時,每個人都把我們當成熟稔的朋友。

羅娜部落體驗杵音文化。劇照/《浩克慢遊》
羅娜部落體驗杵音文化。劇照/《浩克慢遊》

細數浩克慢遊外出日常,柴燒熱湯展現部落熱情

隔日,再探訪千歲吊橋,橋頭有戶農舍,屋後有白煙冒出。我們經過時,往炊煙升起之處探看,一位大姐正在柴燒大鍋湯。許多偏鄉郊野往往仍用傳統柴燒炊煮食物,甚少使用瓦斯,尤其是部落。鍋子裡正在煮什麼呢,好奇探問下,得知為皇帝豆排骨湯,還加了不少薑。

知道是柴燒排骨湯,還有皇帝豆,真是饞涎欲滴。她問要喝否,我們面面相覷。待會兒仍有事在身,還得趕拍下一個場次,恐無法再逗留。況且大姐煮湯的位置在低凹處,我們站在隆起的山路,並不易下去,只能趴著欄干,乾巴巴望著。

偏鄉郊野往往仍用傳統柴燒炊煮食物,甚少使用瓦斯,尤其是部落。劇照/《浩克慢遊》
偏鄉郊野往往仍用傳統柴燒炊煮食物,甚少使用瓦斯,尤其是部落。劇照/《浩克慢遊》

大姐知悉後,可一點也不嫌麻煩,隨即熱情地盛了兩碗,高舉上來。我們趕忙彎下腰,雙手捧起肉湯,暖呼呼地品嘗。

寒流來襲的日子,氣溫降至個位數,喝到熱湯,自是暖脾溫胃。感動中,隱隱有難民獲救的那種氛圍,因而一再跟大姐致謝。

離去前,我看到菜園有棵芸香科,長得類似香檬,結滿纍纍果實,或黃或綠。好奇地再探問。沒想到,她又熱情地要我們等一下。當場取出剪刀,連枝帶葉,剪下來十來顆。香檬帶刺,她怕我們手被傷著,還悉心地把枝刺剪除,讓我們可以安心地放進背包。

大姐如此慷慨熱心,我們自是不敢再多問其它事物,生怕又有蔬果相贈,誤了往前的時間。

部落大姊熱情分享結實纍纍的香檬。劇照/《浩克慢遊》
部落大姊熱情分享結實纍纍的香檬。劇照/《浩克慢遊》

久美部落龍球比賽,類排球大人小孩都能玩

旋爾,走進久美部落。黃昏時,村子即將有龍球比賽。那是部落發明的一種球類運動,遊戲內容和規矩類似排球。村民不管年紀大小,只要能伸展手腳,都可參加。龍球個體比排球大四五倍,但相當輕盈。擊發也一如排球,任何人很快即上手。據說此村是龍球發源地,如今在近鄰部落已流行開來。我們才喝完雜貨店買的飲料,便聽到比賽即將開始的廣播。

村民陸續出來,紛紛走往村裡的活動中心,那兒有一處空曠的比賽場地。村人看到,路過的我們尾隨於後,當下大方地邀請。我們遂跟村民一起參加比賽。全村分成兩隊,大家拚得相當認真。我喜歡球類運動,特別投入。不小心下,差點連眼鏡都打歪了。

久美部落的龍球比賽。劇照/《浩克慢遊》
久美部落的龍球比賽。劇照/《浩克慢遊》
龍球比賽獎品是衛生紙。劇照/《浩克慢遊》
龍球比賽獎品是衛生紙。劇照/《浩克慢遊》

柴燒山豬肉入口即化,熱情分享宛如過年圍爐

打玩球時,已近黃昏。有十來位剛剛一起玩龍球的老人家,圍聚在某一住宅的院埕,升火圍爐。中間放了一鍋,柴燒的山豬肉燜煮甜豆。大家邊剝豆筴邊喝酒、聊天和取暖。他們採的是老化的豆筴,不吃筴皮,只吃裡面的豆子。

我們進去告辭,結果聊起剛剛的龍球,又坐了好一陣。我一隊的大哥彷彿熟識許久,特別請我喝鹿茸酒。藥酒入喉,聊得更起勁。

緊接,有位老獵人出現,剛剛也是同隊球友。他從後頭端了第一道切好的山豬肉,笑咪咪地請我們品嚐。我取了一塊試吃。老天!柴燒的山豬肉,入口即化,比我過往吃到的都美味,不論餐廳或野地。

我興奮地喊道,日後我一定要再來,而且還厚臉皮地探問,屆時希望還有柴燒的山豬肉湯。他們笑得更燦爛,繼續熱情地歡迎我們隨時上山,一起來烤火。

升火圍爐宛如過年。劇照/《浩克慢遊》
升火圍爐宛如過年。劇照/《浩克慢遊》

體驗部落分享文化,樂於分享是旅行最動人的日常

這三四個一連串發生的事,都發生在走訪部落的路上。部落裡當然還有許多精彩的人文風俗。但這回恰恰好遇到這些事,讓我充分體驗了部落的分享分化。

這種分享,不分彼此,包括我們這些才剛剛認識的外來者。他們獵捕到什麼動物,宰殺後都是一起分享,又或者才製作了小米酒,一樣取出來爽津潤喉。一路我便喝了好幾回。

這些玉山下的部落,相對於城市的居民,生活物質明顯貧簡,但樂於分享的心境遠比我們豐厚,往往把最好的不吝惜的端出,跟大家一起享用。每次的浩克慢遊,我們都有不同人情風物之感受。今回或許最為突顯的,許是分享這個字的奧義和詮釋。我們在短短兩天一泊的旅行內,百分百的體驗了這種分享的熱情、快樂和美麗。

玉山下的部落,樂於分享的心境遠比我們豐厚。劇照/《浩克慢遊》
玉山下的部落,樂於分享的心境遠比我們豐厚。劇照/《浩克慢遊》

【延伸推薦】

節目|《浩克慢遊》:旅行在事後的回憶中,印象最深刻的往往是人。人生就是一場漫長的旅行,有喜有悲,步伐或是沉重或是輕快,無論如何,還是要ㄎㄧㄎㄡ..ㄎㄧㄎㄡ向前行。

節目|《奔馳世界絕景鐵道》:系列飛越壯麗風景,從空中拍攝並呈現世界上最令人屏息的壯觀鐵道,帶領觀眾踏上難忘的冒險之旅。

節目|《環球祕境旅店》:介紹全球各地旅店,包括鑿於峭壁之上的古老洞窟旅館、森林樹頂上的奇特度假屋、歐洲海拔最高的冰川旅館、太空時代風格的太空船、極光體驗及觀星的玻璃冰屋、沙漠泡泡屋、山頂度假村、湖泊景觀旅館、中世紀塔樓、宇宙度假區、水下度假旅店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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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劉克襄
責任編輯:陳逸雯
核稿編輯:李羏
出刊日期:2024.04.02

劉克襄

野生,易捕獲。

生活再忙碌也要走路、搭客運、搭火車。

晚近多行走台灣各地郊野,善於以獨特而深入的觀點解說,導覽各地古村老鎮和地理風貌,曾出版生態旅遊指南等著著作多部。

晚近較具代表性作品為《11元的鐵道旅行》》、《十五顆小行星》、《兩天半的麵店》、《虎地貓》。最新作品《小站也有遠方》。

公視「浩克慢遊」主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