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是充滿墨西哥精神、自小被病痛折磨的自畫像畫家；一個是熱衷政治、作畫如同巨人的壁畫家。被譽為「二十世紀最偉大女性藝術家」的芙烈達卡羅，與墨西哥國寶級「壁畫之父」迪亞哥里維拉，堪稱是「美女與野獸」的組合，兩人的愛情不只相互激盪出一幅幅震撼感官的經典畫作，也成為藝術界的不朽傳奇。
「我這輩子出了兩次重大意外，一次是被電車撞到，另一次是認識迪亞哥。」1925年，芙烈達卡羅18歲時，在搭乘巴士回家途中，遇到一輛脫軌的電車撞上巴士，當時芙烈達感覺「我身邊的世界爆炸了，我是個沾滿鮮血和黃金的舞者，完全沒有感覺，因為生命正在流逝。」一根四公尺長的扶手，刺進了她的髖部，這次的意外也讓她的子宮受損，從此再也無法孕育胎兒。
受傷後，芙烈達臥床休養好幾個月，她的身體沉浸在巨大的痛苦中，只能靠著作畫感受撫慰。母親在她的床幕上擺了一面鏡子，她開始描繪鏡中的倒影，開啟了對自畫像的興趣。
身形差異被戲稱「大象和白鴿」，身體缺陷反成為彼此的創作繆思
兩年後，旅居歐洲12年、名氣響亮的壁畫家迪亞哥里維拉回到墨西哥，芙烈達為了讓自己的繪畫更上一層樓，特地前去拜訪他。幾天後，迪亞哥來到芙烈達的家，芙烈達拉著他的手去參觀自己的畫室，在迪亞哥眼中，她的畫作、房間和她，都是耀眼的存在。
1928年，芙烈達首度出現在迪亞哥的壁畫《軍械庫》中，兩人也於隔年舉行婚禮，身材魁梧的迪亞哥和玲瓏嬌小的芙烈達，被芙烈達的父親形容為「大象和白鴿」。
其實芙烈達自幼罹患小兒麻痺，右腳比左腳短且不良於行，以致她的內心似乎一直在尋找一種安定感，比她年長二十多歲、高大又有才華的迪亞哥，正好填滿了她心靈的空缺。對芙烈達來說，迪亞哥就像個大孩子，有一張友善的臉、聰慧的眼睛，看起來有點哀愁。
他們成為彼此的創作繆思，芙烈達的身體激發迪亞哥的靈感，吸引迪亞哥畫下少見的人物作品；迪亞哥喜歡描繪眾生的熱情也感染了芙烈達，她的作品《巴士》以正在餵母奶的婦女為中心，旁邊坐著各式百姓，呈現墨西哥社會不同階級，也表達芙烈達對生育的渴望。
隨夫旅美難忍異鄉孤獨，將痛苦寄情畫作成為女性主義代表
婚後第二年，迪亞哥受邀到美國創作巨幅壁畫，他的筆觸充滿信心、維妙的空間平衡、高超的立體派技法，引起很大的迴響。迪亞哥在美國很受歡迎，芙烈達只好跟著丈夫搬到底特律，這段期間，她創作了《站立在美墨邊界的自畫像》，以表達她對故鄉的思念。
經常一個人獨自留在家裡、身處異鄉的孤單寂寞，也讓芙烈達的創作進入新的階段，《植物學家路德•伯班克肖像》是芙烈達首次跳脫寫實環境，讓畫中人物置身在她建構的虛擬世界中。1932年，芙烈達在懷孕三個月時流產，她將失去孩子、終生不孕的悲傷投注在畫作中，從此被公認為「女性主義代表」，擅長詩意地表達痛苦。
在美國待了三年，迪亞哥受邀為富豪洛克斐勒作畫，卻在畫作中呈現資本主義的暴虐，還讓共產黨領袖列寧、馬克思都入畫，因此得罪了洛克斐勒，也結束了旅美生涯，迪亞哥在洛克斐勒中心的壁畫也被塗上泥灰。回到墨西哥後，迪亞哥重現這幅畫，並調皮地在畫中加上「正在飲酒作樂的洛克斐勒」。
丈夫與親妹偷吃，芙烈達「報復性外遇」最終仍離婚
有名有利又有個人魅力的迪亞哥，婚後仍緋聞不斷，和許多女子過從甚密，而壓垮芙烈達的最後一根稻草，是迪亞哥偷吃窩邊草，與芙烈達的妹妹克莉絲汀有染。遭遇雙重背叛的芙烈達，選擇放飛自我，沉迷在菸酒和性愛之中，她交往的對象有男有女，在一段段風流韻事中追求著報復與救贖。
1939年，芙烈達和迪亞哥的13年戀情畫下休止符，兩人官宣離婚。迪亞哥表示：「我們仍相愛如昔，但我只想自由地跟我喜歡的女人做我想做的事。」恢單後的芙烈達剪去長髮，透過陽剛的外型，試圖壓抑她的破碎與痛苦。
閃電復婚卻因病無法相守，遺作《生命萬歲》用鮮活色彩來展現堅韌
在一起時相愛相殺，分開後又放不下對方。離婚後不到一年，芙烈達和迪亞哥閃電復婚，這一次，他們決心白頭偕老、共度餘生，沒想到「死亡」卻比「老去」早一步到來。復婚後沒多久，芙烈達先天的脊椎疾病明顯惡化，讓她痛不欲生，疾病滋養了她的創作靈感，她在經典名作《斷柱》中，畫出挺直站立又處在崩潰邊緣的自己，她說：「他們以為我是超現實主義，但我不是，我畫的不是夢境，是我的現實。」
1950年，芙烈達動了7次脊椎手術，只能靠藥物和酒精來麻痺痛楚，迪亞哥始終守護在她身邊，用行動展現對妻子的愛。芙烈達於47歲離世，留下遺作《生命萬歲》，鮮活色彩是她對生命的禮讚，也是她堅毅活力的證明。芙烈達離世後3年，迪亞哥也因心臟病過世。迪亞哥在自傳中寫道：「卡羅離世的那天，是我人生中最悲慘的一天；我終於明白，她是人生中最美好的部分，只是為時已晚。」
芙烈達於1949年，復婚後創作的自畫像《迪亞哥與我》，在2021年在紐約拍賣會上以近3500萬美元 (新台幣近10億元)天價成交，成為史上最貴的拉丁美洲藝術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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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文蔚然
責任編輯：陳逸雯
核稿編輯：李羏
出刊日期：2023.11.14
資深媒體人，作品散見於各大媒體。喜歡觀察，喜歡嘗試新鮮事物，期望能透過用書寫將正向力量匯聚筆尖，豐富讀者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