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比刀更鋒利的言語霸凌,我自殘自傷還罹患思覺失調症

國中時期我的體重超過一百公斤,霸凌者對我明嘲暗諷卻不指名道姓,因此導師束手無策,而我無法上課、自殘自傷,直到輔導老師介入才改善狀況。我沒有忘記這段經驗,但我學會用另一個角度來闡述,這不是勇氣,而是一種放下。

示意照片,非當事人

我曾經是受霸凌的孩子,無助感與家人的不理解,都讓我倍感壓力,也造成了精神上的損傷。

我遇上的霸凌,傾向於言語霸凌。國中時,我的體重重達一百多公斤以上,非常的胖,家人鮮少關心以及遺傳因素,造就了我不但肥胖而且相當沒有自信。從外表看來,我是非常難相處的,也比較沉默。

國中一年級下學期開始,我轉入新學校,一開始很不錯,班上有和我一樣體型較大的同學,也跟其他同學相處的很不錯,因為放學是自行回家,所以我就跟著其他同學一起放學,漸漸比較有話題,也開始聊天。

同儕沒指名道姓的言語霸凌,讓老師束手無策

當聊到了感情問題,跟我一起走的女同學問我有沒有喜歡的男生,我直言不諱地說:「相較於男生,我更喜歡女孩子。」她聽到之後,表情明顯有了變化,但是毫無防備的我並無察覺,後來這件事情稍微在其他女同學間傳開,漸漸地,我就成為了「會隨便喜歡她們」的存在,因此在女生群我就被排擠了。

後來,我都是一個人獨處居多,也沒有甚麼異樣,直到班上轉來了一個體育班的男生,不知為何他對我的態度、想法一直處於不是很友好的狀態,一開始只是看一下我,後來開始轉為言語的暗諷、接著變成直言的謾罵,但也因為他不指名道姓的小聰明,老師毫無對策。

長時間的言語刺激下,我患上了思覺失調症,開始厭惡去學校,就算去學校也想盡辦法想要離開,甚至嚴重時在家都能聽到謾罵的聲音,非常的不好受,也嚴重影響到我的正常生活,不願和任何人交流,心力交瘁。

看到霸凌者就想自殘,輔導老師介入關懷才改善

國二上學期,我一開始幾乎完全無法到校,各種不舒服也讓當時照顧我的媽媽感到心累。媽媽本來就要上班,睡眠時還要被我打擾。直到輔導老師介入,給我了一些解決方案,讓我在輔導室休息幾節、再回去上課。

一開始這個方案還可以實行,但後來我只要一看到霸凌者,就止不住的想要自傷等等行為,甚至一回到教室的空間裡,就開始自殘,出血、有傷口、去找護士阿姨,已經成為了我每日必備的行程,後來就決定長期待在輔導室,做作業等等。

待在輔導室期間,輔導老師盡心盡力,還為我申請了校外的心理師,每週的會談,成為我最快樂的時光,心理師不會將我當成小孩,他的說話方式讓我感覺到安心,也能讓我更願意與他攀談,分享自己的經歷和心情,在那期間也遇到了喜歡的人,雖然結果不是很好,但也是不斷的被心理師鼓勵,他也願意接受我有時不太禮貌的說話方式,漸漸的我敞開了心扉,有需要時就會去找輔導老師。

我一開始害怕麻煩他人,心裡一直有「不要去請求幫助」的想法,幸好輔導老師觀察到、並找我約談,我才得以釋放。剛開始我還不是重點關注對象時,常常因為壓力過大撐不住爆哭、自言自語、惡言相向、暴怒、亂吃藥,已經成為家常便飯。我真的無法想像,如果沒有輔導老師的幫助會怎麼樣?

最壓抑的都是最安靜的,乖小孩忍不住了就會出憾事

我現在是一個能夠與陌生人侃侃而談,有自我意識,願意自己去找工作的人。當時慢慢好轉的期間,輔導老師、心理師都鼓勵我參加活動,包括戶外與校外的體驗活動。要畢業時,班導也盡力幫助我,讓我可以畢業,即使班導並不是一個像輔導老師一樣、會慢慢引導的老師,但她也用她的溫柔方式幫助了我,讓我可以國中畢業。

我覺得心理創傷的治療,需要的是陪伴和諒解,即使我做了不對的事情,也不能一昧的用糾正口氣,因為這樣只會讓孩子產生反感,聽不進去又產生無盡的厭惡感,覺得自己被否定,什麼都做不好,並且會開始產生先入為主的負面思考,認為自己不管如何都不會成功的時候,這時候已經難以回到正軌,沒有人發現的話,只會壓抑直到無法忍受發生憾事。往往最壓抑的孩子都是最安靜的,突然之間人人稱羨的乖小孩,就可能從美麗的藍天落下,在最後的人間落筆於一點紅。

說出受霸凌經驗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欺騙自己已經忘記

說出來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我在寫這篇之前還告訴他人,騙著自己我已經忘了。後來經過完整且認真的思考後,我發現我沒有忘記,但我學會用另一個角度來闡述,這不是勇氣,這是一種放下,往往被傷透的人會沉浸於過去,但現在的我有愛的人,也有愛我的人,我何嘗不能往前大步邁進,做好我的工作,開始努力存錢,完成我的夢想,散發我的快樂,勇氣。沒有人能夠替你決定人生,活出自己的樣子,成為你自己看得起的人,否則連你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甚至覺得自己沒有用,誰會重用你?

這是我的領悟,你不用接受我的領悟,但你要懂得停下來看看自己,記住!累了就停下來抱抱自己,告訴自己:「沒事,我是最棒的,加油我可以!」說不出來很害羞沒關係,這都是雞湯,但雞湯補身體,讓疲憊的自己獲得治癒,尋找到自己的快樂!我找到了,你也可以!

霸凌者的成長環境裡,沒人教他好好溝通

如果問我現在我怎麼看霸凌我的那些人,我是這樣想的:現在這不關我的事,他們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害人終害己,習慣了欺人,等到遇到比自己更強大的人時,沒有人可以救他。

我觀察過霸凌者的特質,最調皮耍嘴皮子的那位,沒有父母親陪伴,平時都跟社會人士打混,他的本質沒有不好,也是個出手闊綽的人,但他的環境沒有人教他如何好好的溝通,而我的環境也沒有,我選擇哭泣,而他選擇將不悅用錯誤的方式展現。我對霸凌者沒有原諒,但也不責怪。

在畢業之後有一位女生,跟我同樣身材比較大隻的那位,突然來向我道歉,表示她也不希望自己被排擠孤立,因此才會選擇什麼都沒說,但其實她並沒有錯,她道歉是因為她無法釋懷,我原諒並不是她有錯,而是我希望她不要因此埋下了難過的種子,幫助她也幫助我自己,下次想起時,告訴自己,真正傷害妳的人都沒有這麼在乎,妳自己再一直在乎,真正傷害妳的人還是逍遙自在,所以放下,邁向快樂,妳會更好的!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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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木木森
責任編輯:陳珊珊
核稿編輯:李羏
出刊日期:2023.03.23

木木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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