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直島人口三千多人，原本是瀨戶內海上一個荒涼偏僻的離島，在巧虎之父福武總一郎的邀請下，知名建築師安藤忠雄在此耗費數十年打造與環境共生的建築與博物館，多位國際現代藝術家作品沐浴在島嶼自然環境下，有了最完美的展演空間，整座島嶼成為碩大的博物館，遊客蜂擁朝聖，藝術讓荒蕪小島重拾盎然生命力。
位於日本香川縣瀨戶內海上的直島（Naoshima），在過去三十年間，從被遺忘的偏僻鄉鎮，轉型為享譽盛名的藝術之島。世界級建築大師安藤忠雄（Tadao Ando）在這裡做了許多大膽嘗試，從前衛小型房舍到集結大師級作品的博物館，其作宛若精美雕塑，低調鑲嵌在島嶼土地上，溫柔與環境互動。
1941年生於日本大阪市的安藤忠雄，未接受專業大學教育訓練，僅靠自學習得建築所必備的技能，在往後的職業生涯中，以清水混凝土、結合在地文化的小型和大型建築物打開名聲，並在1995年獲得建築界最高榮譽「普立茲克建築獎」（Pritzker Architecture Prize）。
「我在書店發現柯比意（Le Corbusier）的書，很多人聚集在廊香教堂（Ronchamp）。那個畫面讓我非常感動，因而決定走上建築之路。」安藤忠雄說。現代建築之父柯比意，以光為主題來打造空間的構想，促使他於1989年完成生涯代表作「光之教堂」，用最擅長的清水混凝土牆面上做十字切割，搭配不同時刻的光影，灑落靈性的光芒。
安藤忠雄花大量時間觀察身邊的建築物，透過不斷旅行和學習，他的辛勤與迸發的天分，讓「安藤忠雄」四個字愈來愈響亮。
一個大膽的提案！與環境共生的「博物館島」
1985年，福武集團買下直島部分土地，福武基金會理事長福武總一郎（Soichiro Fukutake）找上安藤忠雄，希望藉由安藤忠雄的專業，將現代藝術帶進直島，把這個漸沒落的城鎮轉型為頂尖藝術品的匯聚之地。哈佛大學都市型態史教授伊芙布勞（Eve Blau）分析，，直島既靜謐又有大型郵輪和船隻圍繞，既有純樸鄉村風景卻也高度工業化，有成為藝術家駐村之地的潛力。
安藤忠雄認為這個點子難度很高。「福武先生告訴我，這個世界上還沒有一座『博物館島』，何不打造一個可供入住的現代美術館？起初我覺得很難，要人們搭船到這裡，欣賞難懂的現代藝術，真的有人會來嗎？」福武總一郎的熱情最終說服了安藤忠雄，「倍樂生之家美術館」（Benesse House）也因此誕生。
漫長的數十年，直島成為安藤忠雄發展概念的地方，至今創作多達九座建築，五成遊客來自外地，島上居民也是常客。在他的建築裡，相當強調「人、建築、環境」的結合。倍樂生之家美術館近半沒入地底下，與獨特地形合為一體。參訪的人們從棧橋走進博物館，沿斜坡遁入橢圓形區，深入其中的體驗非常特別。
倍樂生之家也是旅館，讓藝術品與大自然共同陳列，住客能參與美術館的每一個時刻。白天、黃昏或夜晚的光線變化，在最靠近藝術作品的地方，欣賞日本內海與四圍的美。不論是理查德．隆恩（Richard Long）所設計的漂流木作品，亦或是當代藝術家杉本博司（Hiroshi Sugimoto）的海景攝影創作，島嶼景色和安藤忠雄的建築都成了作品的重要一環，缺一不可。
以自然光為莫內《睡蓮》打光，太陽下山就看不到了
「地中美術館」（Chichu Art Museum）是安藤忠雄在這座島上最大膽的計畫。為了不破壞島上的自然景觀，這座建築物大部分都埋在地底下，唯自然光會照射進來，因此館內作品會根據不同時刻的光影變化，帶來不同的感受。
最有名的館藏是莫內的《睡蓮》。早在興建之初，安藤忠雄就接到任務：給莫內的畫作，一個比巴黎橘園美術館更讓人驚豔的空間。他想了很久，美術館都會對展品打光，那麼這次就不打光吧！用自然光來呈現莫內作畫時的狀態。於是，美術館會在每天四點關門，這個專屬於《睡蓮》的獨立展示間，太陽下山後就看不到了。
與環境輝映的空間設計，還包含一旁的李禹煥美術館。當這位韓國藝術家告訴他，要在美術館外立起直徑三十公分的長柱，他感到相當困難。「李禹煥堅持這是不可或缺的，完成後果真也是如此！」2010年完成的《關係項—點、線、面》，即成精采作品。
「整座直島都是博物館，每個作品都和環境相互輝映。」有美國藝術家沃爾特·瑪利亞（Walter De Maria）與詹姆斯·特瑞爾（James Turrell）的作品，也有杉本博司的創作，和藝術家溝通不容易，也因此每個成品都是多方拚搏下的心血結晶。
被藝術拯救的直島，溫柔保存藝術家的生命
在直島的計畫開始前，年輕人紛紛移居大都市。但如今，直島聞名全球，外地人們紛紛要來這裡。「藝術拯救了這座城鎮。」藝術家杉本博司說。
「藝術是重要的，當今最重要的就是藝術！」為了直島的計畫，安藤忠雄學習現代建築、藝術、歷史、自然，替每個作品找到最適合展出的地方。這座島嶼有山有海有森林，不論是草間彌生（Yayoi Kusama）、沃爾特·瑪利亞（Walter de Maria）還是詹姆斯·特瑞爾（James Turrell），他們的作品都在此有了最棒的展演空間。
安藤忠雄深信，那些偉大藝術家所留下的偉大作品，只要欣賞過一次，內心就會湧現對生活的樂趣與熱情。「畢卡索的《格爾尼卡》、柯比意的廊香教堂…皆展現人類心靈的力量。當多數人認為有錢才能過好生活，錯。心靈的富足才能拯救我們。」
「如果能打造更好的空間，就會有更多藝術家願意來到直島，」安藤忠雄說。自然風光環繞，有明媚朝陽與湛藍大海的直島，擁抱著許多藝術家的心血結晶。這些作品深潛在安藤忠雄的現代建築中，溫柔地保存著。
【延伸推薦】
紀錄片｜《在直島遇見安藤忠雄》：日本建築大師安藤忠雄以創新設計打破規則，在直島打造當代藝術中心，設計博物館群，將荒蕪小島變為世界知名藝術勝地，現擁有八座安藤作品。
文章｜傳奇建築師王秋華，打破圖書館的封閉式想像，蓋出普通人可以用的圖書館
作者：莊堯亭
責任編輯：陳珊珊
核稿編輯：李羏
出刊日期：2024.10.15
臨床心理系畢業，投入文字工作十年。是女兒，是媽媽，也曾經是一個孩子。熱愛記錄每一個努力活著的生命，喜歡聽別人的故事，也喜歡說故事給別人聽。典型的樂觀型悲觀主義者，因為這個世界很糟糕，所以更要珍惜身邊的美好，用許多的愛與包容，在文字上、在生活裡，陪伴他人多走一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