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巴塞隆納看高第不再盲目拍照,先了解師法自然的建築理念

談到高第,就要談到巴塞隆納,因為這個城市見證了高第一生最重要的建築設計,是他將建築理念跟想像築成事實的舞台,透過他的作品,建築在巴塞隆納成為一種傳達歷史和城市特色的語言,而巴塞隆納則成為一個結合建築跟藝術、別具特色的觀光目的地,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人口 160 萬的巴塞隆納每年吸引了 2800 萬人次的觀光客,大家因為高第建築而來巴塞隆納。

高第建築「聖家堂」,形塑巴塞隆納的城市風格。劇照/《天才高第的自然狂想》
高第建築「聖家堂」,形塑巴塞隆納的城市風格。劇照/《天才高第的自然狂想》

台灣人出國的首選是日本跟韓國,所以,大家會習慣上以為日本跟韓國是世界上的觀光大國,很少人知道,西班牙是一個觀光大國,西班牙的人口是 4700 萬,2023 年西班牙的外國觀光客超過 8400 萬人,這個數據遠遠超過日本跟韓國的觀光業數據。

西班牙是個得天獨厚的國家,陽光充足,氣候溫和,不但擁有全世界最多的藍旗沙灘跟藍旗海域(註1) ,它的世界遺產(物質跟非物質遺產)數量的排名也是數一數二,其中世界非物質文化遺產(註2)有 25 項,世界文化跟自然遺產(物質遺產)有 50 項,包括史前的考古遺址、古羅馬時期遺蹟、伊斯蘭古蹟、天主教遺產、還有一百多年前的特色建築例如高第的作品。

高第作品「米拉之家」的煙囪。圖片提供/王儷瑾
高第作品「米拉之家」的煙囪。圖片提供/王儷瑾

高第的建築是我的辦公室,擔任導遊進聖家堂超過兩千次

我是巴塞隆納的中文官方持照導遊,從 2007 考到執照之後,就開始導覽巴塞隆納的高第建築。曾有團員形容我的工作說:「妳的辦公室好美!」是的,聖家堂是我的辦公室,米拉之家是我的辦公室,巴特略之家是我的辦公室,奎爾公園是我的辦公室 …..

所以當觀影《天才高第的自然狂想》紀錄片時,就好像在看我的辦公室一樣!

王儷瑾是巴塞隆納的中文官方持照導遊。圖片提供/王儷瑾
王儷瑾是巴塞隆納的中文官方持照導遊。圖片提供/王儷瑾

我第一次進去聖家堂是 1990 年,那時候裡面只有三面牆,沒有屋頂,整個聖家堂內部是個大工地。

1998 年我搬到巴塞隆納,就住在聖家堂附近,雖然常常看到工人在施工,總是要隔好幾年才看得出來進度。

2007 年我考到中文官方導遊執照之後,每天的工作是帶團(免費)進去聖家堂導覽,一邊看工人施工一邊導覽,感覺自己很像監工,天天進聖家堂看建造進度。到現在我已進去聖家堂超過兩千次,可以說是進去過聖家堂最多次的講中文的人。

高第建築「聖家堂」。圖片提供/王儷瑾
高第建築「聖家堂」。圖片提供/王儷瑾

2010年聖家堂正殿完工,每年吸引470萬觀光客

我看過聖家堂的工地時期、看過它怎樣從工地變成一個可以舉辦彌撒的地方;看過工人怎樣裝地板、彩色花窗玻璃、榮耀立面的銅門、出生立面的銅門;看過後來被換下來的「獅子」雕像;在受難立面的迴廊跟聖器室一開放就帶團進去;看著它慢慢地在我眼前一磚一瓦的完成。

不過,從 2007 年到 2010 年11月 7 日,其實算是帶團參觀工地,直到 2010 年11月 7 日聖壇正殿完工之後,才能說是真正的帶團參觀聖家堂,也是從這個日期開始,買門票進去聖家堂參觀的觀光客變多了,聖家堂建築委員會的門票收入也增加了,從此之後,每隔幾個月甚至幾個星期就會看得出來建築進度。

而跟隨聖家堂進度的,是聖家堂的門票,2010 年11月 7 日之前,聖家堂還沒有那麼美、沒有那麼有名,要去參觀聖家堂當天去排隊買門票就可以,而且門票超便宜,甚至有很多觀光客不願意花錢進去看工地。2010 年11月 7 日以後,門票漲價,參觀人次大增,還要事先上網預購門票,因為每天每個時段都有限制人數,光是 2023 年就有四百七十萬個觀光客。

雖然我進去過聖家堂超過兩千次,但是,卻是百看不厭,除了可以看工程進度之外,聖家堂內部的光影在不同的日期、不同的季節、不同的時刻有變化,讓我每次進去就讚嘆一次,不停的拍照。

高第代表建築「聖家堂」,以森林當教堂內部的造型跟結構。圖片提供/王儷瑾
高第代表建築「聖家堂」,以森林當教堂內部的造型跟結構。圖片提供/王儷瑾

高第作品有六棟列為世界遺產,師法自然的理念實踐

高第在巴塞隆納的作品中,有六棟被列為世界遺產,而且,這六棟都可以買門票入內參觀:聖家堂、文森之家、奎爾宮、奎爾公園、巴特略之家以及米拉之家。

雖然這六棟建築各有其特色,但是,高第師法自然的理念體現於每一個作品內,在聖家堂裡,高第以森林當教堂內部的造型跟結構;在文森之家裡,高第以花卉圖案設計磁磚;在奎爾宮,高第設計出一個星空狀的穹頂;在奎爾公園、巴特略之家以及米拉之家裡,取材於自然界的有機生命體造型,以及大量的曲線,更驗證了高第的一句名言:直線是人類的,曲線屬於上帝(La recta es del hombre, la curva pertenece a Dios)。

事實上,我們可以用高第的三句名言來詮釋高第的建築理念。

「未來的建築將以師法自然為基礎,因為它是最理性、永恆、經濟的方式。」

“El arquitecto del futuro se basará en la imitación de la naturaleza, porque es la forma más racional, duradera y económica de todos los métodos.”

「大自然是一本永遠打開、而且你必須努力閱讀的偉大書籍。」

“El gran libro siempre abierto y que hay que hacer el esfuerzo de leer es el de la Naturaleza.”

「自然界中沒有直線或直角,因此,建築物不應該有直線或直角。」

“No hay líneas rectas ni ángulos rectos en la naturaleza. Por lo tanto, los edificios no deben tener líneas rectas o ángulos rectos. “

這三句話讓我們可以想像高第的建築觀點,而《天才高第的自然狂想》這部紀錄片則用影像為例,讓大家應證高第的這三句話。

高第師法自然的理念體現於每一個作品內。圖片提供/王儷瑾
高第師法自然的理念體現於每一個作品內。圖片提供/王儷瑾

《天才高第的自然狂想》紀錄巴特略之家,巴塞隆納朝聖必看

在我看《天才高第的自然狂想》這部紀錄片的時候,第一件想到的事是:這個紀錄片的製作預算非常高,因為巴特略之家的影像版權非常昂貴,影像版權的條件非常嚴苛。

我在 2013 年出第一本書《巴塞隆納,不只高第》的時候,想要在書上放我自己拍的照片,詢問過所有的景點,絕大部分的景點都沒有問題,但是,巴特略之家卻要求我把我自己拍攝的照片的所有權轉讓給他們,然後由他們高價授權我在書上使用我自己拍的巴特略之家內部的照片。

高第代表作品「巴特略之家」。劇照/《天才高第的自然狂想》
高第代表作品「巴特略之家」。劇照/《天才高第的自然狂想》

如果是我自己拍的照片都需要巴特略之家高價授權,《天才高第的自然狂想》在沒有觀光客的時段進去巴特略之家拍紀錄片的費用應該是天價!

也正因為拍攝條件的不容易,《天才高第的自然狂想》無庸置疑是一部很精彩的紀錄片,看完這部紀錄片,我的感想是:不論你是建築系的學生,或是將到巴塞隆納旅遊的觀光客,這是一個讓大家初步認識高第的紀錄片。

看過它之後,就算沒有專業導遊的導覽,來巴塞隆納旅遊也不會「只拍照、不知所以然」,不過,我個人唯一覺得有點可惜的是,這部紀錄片裡關於高第最重要的作品「聖家堂」的描述不多,或許,紀錄片製作可以拿聖家堂來拍《下一集的《天才高第的自然狂想》(註3)。

高第建築「聖家堂」,不同的時刻光影都有變化。圖片提供/王儷瑾
高第建築「聖家堂」,不同的時刻光影都有變化。圖片提供/王儷瑾

註1:Blue Flag,是一種認證,共有適用在水質、環境教育與資訊、環境管理、安全與服務四方面的 27 條沙灘準則,以及 22 條海域準則,表揚在旅遊環保方面做得出色的海灘和碼頭,並授予生態環保標誌:《Blue Flag 藍旗標誌》,假如藍旗認證的沙灘海域違反任何規定,環保標章均可隨時被撤銷。西班牙藍旗沙灘跟藍旗海域總共有 731 個,遠比第二名希臘多出一百多個。

註2:節慶、飲食、音樂等

註3:聖家堂自1882年開始建造,高第原本要建18座大塔樓,每一座象徵不同的聖經人物,包括12門徒、4位福音書作者、聖母馬利亞和耶穌基督。高第1926年去世時,聖家堂只建了10-15%。高第的墓位在聖家堂地下,他的設計圖和模型大部分被摧毀,目前的設計是根據未被摧毀和重建的資料,以及依照原始設計的想像。最後一座塔樓預計在2026年完工,2026年也是高第逝世100周年。

【延伸推薦】


紀錄片|《天才高第的自然狂想》:深入介紹高第作品中的自然靈感,以及宗教對他的影響,兼具歷史與美學角度。

紀錄片|《建築慢慢》:四位建築師透過自發性的反省,有意識的對抗全球化、資本化的現代生活。

文章|科幻小說《海底兩萬里》啟發高第前衛美學,解密豪宅「巴特略之家」的藍色海洋世界

文章|營建自動化、用機器人構築藝術,ROSO是火星上的建築學家

文章|傳奇建築師王秋華,打破圖書館的封閉式想像,蓋出普通人可以用的圖書館

作者:王儷瑾
責任編輯:陳逸雯
核稿編輯:李羏
出刊日:2024.02.29

王儷瑾

王儷瑾|巴塞隆納(加泰隆尼亞)中文官方持照導遊

出生于台灣,在台灣受過基礎教育,十幾歲移居西班牙,至已三多年,在西班牙完成中、高等教育,住過西班牙南北各地,最後於 1998 年定居於巴塞隆納,是通過官方考試的《中文官方導遊》,目前在巴塞隆納(加泰隆尼亞地區)擔任全職專業官方導遊和翻譯口譯,以巴塞隆納為工作空間,帶過上萬名來自全球各地講華語的觀光客,是三本暢銷旅遊書《西班牙,再發現》、《巴塞隆納,不只高第》跟《西班牙,不只海鮮飯》的作者。